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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想过就此拒绝。“如此麻烦。”他道, “上去。”
苻缭一顿。
意思便是,奚吝俭那里有伤药了。
然而上了轿后,奚吝俭却并没有动作。
“孤说过么?”他问得毫无愧疚。
眼睛却是紧紧盯着他,目光沿着他的面庞落下去一瞬,又倏地提起来。
苻缭眨了眨眼。
“但……”他试着示弱,“我身子不如常人硬朗,若是耽搁,恐怕会加重不少。”
他说着,又咳嗽两声,面容因为皮肤上的刺痛难看几分。
奚吝俭目光顿时凝在那片鲜红上。
他啧了一声,从衣裳里摸出一个小瓷瓶,丢到苻缭怀里。
“自己擦。”
苻缭接过药瓶。
瓷做的小瓶子冰凉,磕在壁上有脆生生而不刺耳的响声。
里面的药油比水黏稠一些,并不黏腻,质地透明清澈,一看便是上等药品。
奚吝俭的身子完全靠在座椅上,苻缭清楚地感觉到两人的距离拉开了。
他本想道谢,见奚吝俭已偏过头去,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自己,顿了顿,还是没说出口。
他捂着药瓶,轻轻抵在下巴处,看了奚吝俭一眼,以示感激。
奚吝俭闭了闭眼。
“你不生气?”他问。
第二次了。
他不因自己如此过分的举措恼怒,甚至缺失了该有的情绪波动,像个被人描画了精致纹样的壳子。
苻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,沙沙的刺痛感愈发明显。
“我感觉到殿下没有杀意。”他解释道,“而且现在我也没事,真想生气,现在也没那个情绪了。”
奚吝俭摩挲着自己的扳指,凉凉笑了一声。
是自己有错在先,而今却是他在给自己解释。
“我只是,不觉得……”
苻缭斟酌着用词:“我没期待殿下会分出多余的心思给我。”
对奚吝俭而言,能把与季怜渎的关系处好就已经不容易了,苻缭不多奢求什么。
包括苻缭自己。
奚吝俭视线瞄向他:“所以,你不在意?”
“倒不是这个意思。”苻缭应道,“就像我也不能要求苻鹏赋一夜之间对文人改观一样,我知如此,自然不会生气。”
他反倒有些奇怪,奚吝俭为何会在意这个。
奚吝俭的面色仍没好转多少。
“毕竟我与殿下,本该没什么关系。”苻缭想了想,又解释道,“若不是因为季怜渎,我又不居官场,要碰到都是难事。”
奚吝俭微微一僵。
“所以,我也不觉得殿下对我会另眼相看。”他道,“毕竟我的举动在殿下眼里看来挺蠢的吧。”
他说得十分平静,垂下眼帘,嘴角微扬,双手包裹着小瓷瓶,放在胸前合十。
他似是有些自嘲,又像出世的高人一样恬静地孑然一身。
“所以,你觉得我们本该是陌路人。”奚吝俭眼眸动了动。
他不想的。奚吝俭清楚地知道。
他记得苻缭眼底藏起的炽热,记得他看自己时偶然间那不同寻常的目光。
藏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渴望。
苻缭感觉奚吝俭的话陡然间锋利起来,不禁蜷起了身子,肩膀碰到微微胀痛的地方,忍不住抽了口气。
金属的锐利感遽然又散去了些。